她在讨索着她的孩子。傻大哥一边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她的手中，一边就说不出地觉着一阵心酸，终至于刺激得他的硬性的眼中，挤出来几滴滚热的眼泪。而在这时，那个做母亲的可就一反静默地放声地哭了起来。她一边哭着，一边用手娇贵地拍抚着，嘴里面也在滔滔不绝地述说起孩子值得记忆的优点了。她在抱怨着上天的对她的薄情，她也在埋怨着自己不强的运命，她的哭声一阵又一阵地向着沉睡的暗夜播送。
傻大哥为这哭声更激动起他的悲哀，平常日为着闹点小别扭，他也曾看见过秦大嫂在他的面前流过眼泪，然而那眼泪是不同于今天的眼泪的！而今天他不知所措的情绪，仿佛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，他愈觉得她的可悲，又愈感到她的可爱，他因此反省地就忏悔起从前他对她的粗暴来。
他跑到西屋去，他打算把钱老太太唤醒，来打破这悲痛的局面，来处理这悲痛的局面。他也希望在没有办法中探询出一点确实的消息。西屋在空着，哪有一个老太太睡在炕上呢！他只有再转回到东屋，在颤抖的灯光中眨着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