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的这个时候,我曾经把我最后一辆蓝“金狮”给丢了。这结束了我的一个时代,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骑自行车了。这种伤疼别人不会懂。“金狮”算不上什么好车,我一个月的稿费可以买它好几辆,可是我永远买不到我那辆了。我那辆把有点歪,前轮偏左一点,开锁的时候需要费力地用手帮着掰一下;我那辆座有点儿旧了,但我从来不给它套上套,座套套不好会使整个自行车显得委琐和邋遢,我宁愿它那么光秃秃地裸着,坚挺光滑,头昂得高高的。
后来我时常想起我丢的那辆宝蓝色的自行车,想它现在流落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?骑它的主人长什么样?爱不爱干净?是不是经常擦它?每当街上有宝蓝“金狮”大摇大摆从我眼前驶过,我都觉得那像我的车。我可以想像小偷把它偷了去然后转卖给别人的全过程,我也可以想像我的“金狮”在离开我之后抗议似的哑了铃、坏了闸,它自从离开我就小毛病不断,车胎不断被扎,气门芯时好时坏,车的后支架开始生锈。它自残似的越变越丑,因为它是有灵性有感情的,它只能用这种方式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