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上愤怒地喊:“上头派下我,我有个啥办法?”
愤怒归愤怒,八月十五这天,祖上仍将收起的田赋,集合到一辆独轮车上,一个人推着往乡上送。掉屁股推了十五里,弄了一头的汗。打听着推进乡公所,见人就说:“大爷,我把田赋送来了。”
可人家都翻白眼不理他。最后祖上上茅房,遇见个系围裙的人,蹲在那里拉屎,认出是上次到申村发脾气的公差,一阵高兴,伏下身子说:“大爷,我来了。”
那人仰脸认半天,才认出祖上,用砖头蛋子揩着屁股:“你来干吗?”
祖上说:“今天是八月十五!”
那人提裤子出了茅房,碰到茅房口一车子粮食,奇怪地问:“咦,你怎么把粮食推来了?”
祖上答:“大爷,你不是说八月十五以前嘛!”
那人拍脑袋想了过来,摇头叹气:“唉,唉,你不会当村长!”接着掉屁股跑向伙房,“我馍锅还在火上坐着!”祖上这才知道他是一个伙夫。
以后又经过几次这样的事。第二年夏秋两季,都是祖上一个人推独轮车去送田赋。伙夫见他就说:
“唉,唉,你不会当村长!”
祖上委屈地说:“大爷,我本来就不会当村长,都是你指派了我!”
伙夫说:“不是那个不会当,只是这推独轮车的事,是村丁干的!”
接着一边在案子上揉面,一边比葫芦画瓢给他讲了些为官之道。
三年以后,祖上村长会当了。行动举止,有了些村长的意思。这期间他见过一些世面,到乡上开过几次会,听乡长周乡绅说过一回话,又向别的村长学习学习,于是会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