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既无法欢喜，也无法拒绝。原本还有一丝焦灼，然而时至今日，再难找出借口说服自己。
一到营地，东平郡王忙着四处应酬。素盈无事可做，在自己的帐中独坐，一直坐到手足冰凉，才发现西郊的夜如此寒冷。她走出帐外，独自向远处步月。
夜空澄澈，月如寒玉，近乎圆满。一层缥缈的夜雾在远处悠荡，将风景笼入朦胧。草上的夜露很快打湿裙脚、锦袜，阵阵凉意沁骨，她不得不停下脚步。
忽然一阵天风直下，千里瑟瑟，花香四起。不知名的野花在月下绽放，白色花瓣薄得仿佛透明。素盈俯身采了一朵，迎着月光，想看看它是否晶莹剔透。不等她看分明，忽听草地沙沙作响，有人低语，隐约提到东平郡王的名字，有人轻笑一声。
素盈惊疑转身。皎皎月华照得万顷草原遍地铺银，五六名男子迎风信步。如此朗夜，月下之人的面目纤毫可辨。素盈手里的花跌落在地，急忙双膝跪倒，口称“吾皇万岁”。
皇帝带着东宫与宦官卫士，悠然走过来。
“夜露太重，起来吧。”皇帝说着，走到素盈近旁。伶俐的老宦官已为他摘了一朵小花送到手上。他向身边的东宫笑笑，说：“我很小的时候，也喜欢把几近透明的花放在眼前，以为这样看到的世界会变美丽。”
他拈着那朵花从眼前晃过，叹道：“花不是一样的花，世界还是一样的世界。”一松手，那朵花飘落在素盈面前。他的目光随着那朵花一起下落，注视着素盈的眉眼，温和地说：“抬起头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