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尔他单调的脑袋会反复想到太冷了,他从来没有这么冷过。他边走边用带着手套的手背去擦颊骨和鼻子。机械化地做着这个动作,偶尔换换手。不过,尽管他不停地擦着,只要一停下来他的双颊就变麻,再一停手,鼻头就变麻。他想,双颊一定都冻成霜了,其实,他早就知道了。他忽然后悔没有设计一种鼻套,在骤然变冷的气候里带着,还可以盖过双颊,有保护作用。话说回来,这也没多大关系。冻霜的脸颊算什么?有点痛苦就是了,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。
这人的心思虽空洞,但想的也不少。他的观察力很敏锐,时时注意溪流的变化;哪里是曲折的地方,哪里是转弯的地方,哪里有聚集成堆以水的载运的木材。同时他也很准确地留意自己落脚的地点。有次走到一个转弯的附近,他忽然跳了开来,像只受惊的马,从他正要踏脚的地方抽身,退了几步,回头顺着干道走。
他知道这溪已是冰冻到底的——在这种北极区的冬天里,没有任何一条溪还能保持流水状态——不过,他也明白,在山边会有泉水出没,泉水会沿着雪的下面流,而后流出溪水结冰的表面。他晓得最冷的天气也冻结不了那些泉水,所以知道其中的危险。那些都是陷阱。隐藏在雪下的水潭可能有三寸深,或三尺深。有时候会有半寸厚的冰片覆盖在上面,有时候是雪有时候则是一层冰一层水,所以如果有人把它踏破,就会一连踏破好几层,有时候还会跌沉进去湿及腰部。